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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祖论全真·重阳祖论道
所谓全真者,纯真不假之意也。人谁无真心,一转便非了;人谁无真意,一杂便亡了;人谁无真情,一偏便差了。初心为真,变幻即为假心;始意为真,计较即为假意;至情为真,乖戾即为假情。所谓初心者,即固有之心也;所谓始意者,即朕兆之意也;所谓至情者,及本性之情也。心中有真意、真情,情中方见真心、真意。由真心发而为真意,由真意发而为真情。是情即自然景象,无时非天机之呈露。然则人可不真哉!人不真心,即无真意,无真意即无真情。尝见修道之士,动则私念迭起,念之私即心不真处;静则欲念相循,念在欲即心不真处。私欲不绝,发或全无真意,或半真半假,即半真半假之际,正天人相乘之时。是意也,情所不能掩也。验真道先验真情,验真情即可知心真与未真,知意真与未真。故修真之道,必以意始,意诚心亦诚,即心所发之情亦诚矣,诚斯真也。诚若不真,见之于言,则言不由衷,非真言也;见之于行,则行不率性,非真行也。修之者,修去心外之心,意外之意,情外之情。当于举念发言时,提起天良,放下人心,不许疑二其心、混杂其意、误用其意,方为真心、真意、真情。一毫不假,即是真道。真道遍行,故谓之全真也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二回
仙佛圣贤只此心,何须泥塑与装金。世间点烛烧香者,笑倒慈悲观世音。
成仙成佛成圣贤,都在这心内用功夫。心正而身亦正,所行之事亦正;心邪而身亦邪,所行之事亦邪。故修行之人,必先正其心而后诚其意。盖心不正而意不诚,意不诚,妄念百端,永失真道。
妄念一生神即迁,神迁六贼乱心田。心田一乱身无主,六道轮回在目前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五回
重阳祖师论道
道者,觉路也,使人归于觉路而出迷途也。然必由浅入深,以小致大,依次序做去,方可有功。但凡学道者先要炼性,盖性本先天之物,必须将他炼得圆陀陀、光灼灼,方为妙用。夫性与情,连性情发动,如龙虎之猖狂。若不炼之,使其降伏,焉能去其猖狂而归于虚无也?炼性之道,要混混沌沌,不识不知,无人无我,炼之方得入法。降龙伏虎之道既行,又必锁心猿而拴意马。所谓心猿意马者,心如猿猴之狡,意如烈马之驰,故必拴之锁之,使猿无所施其狡,马无所逞其驰,使归于静定。静定之功,能夺天地造化、阴阳妙理。能静则万虑俱消,能定则一念不萌。顺而行之为凡,逆而行之为仙。要使心内无一毫杂念,莫一点障碍,空空洞洞,不着一物;杳杳冥冥,莫得一样。所谓一丝不挂,一尘不染,此乃道之大略。更有深奥不可名状,只可心领意会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七回
重阳祖师论先天
先天者浑沌一气也,无色无声,不识不知,有何所似?有言似者,便非先天也。似之一字,便失妙谛,不可以似言之。但言先天有所似,即着于相也。一着于相,便失先天之体。
人言先天在这里,这里已属于不是;人言先天在那里,那里也非先天义。
说来说去无一物,即将一字来拟议。休说一字是先天,一字原来也不是。
你今欲知先天理,笔下与你判详细。性本先天最灵物,能炼真性即先天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七回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七回
心外求仙路就差,水中月影镜中花。先天妙理君知否,只在一心便可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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性本先天之物,圆陀陀,光灼灼,虽有其名而无其形。不识不知,难画难描,有何所似?吾今勉强图个形象,汝当自识。〇,是浑浑沌沌,天地未分,日月未判之象,名曰无极。无而生有,故于圈内生出一点⊙,是名太极。这一点生天生地生万物,这先天由太极而生,这一点即为一气,故曰先天一气。这性从先天而发,发于未有其身之前,著于已没其身之后。这一点灵性,是不生不灭之根,故曰灵根。这灵根无人不有,只是凡人自昧耳。自昧者自迷耳,自迷本性,遂使妄念齐生,邪侈随念而入,永失先天,不闻大道也。苦海无边,何所是岸?嗟乎,悟道者无几人,行者少实参。先天随处皆可验,莫以人心问先天。若以人心问于先天,先天原不可得。将道心问于先天,先天即在目前。人心者即一心暗昧贪求之心也,道心者即天良发现之心也。天良既发现,先天不求而自得也。又要却病,却病者非却风寒暑热之病,要却贪嗔痴爱之病。此病一却,百病不生。可以延年益寿,可以成佛作仙,为圣为贤。
除病之道,要除病根,寻着其根,病不难除也。其病多半从贪嗔痴爱得来,又由酒色财气所致。是故,修行之人,必先除酒色财气,去其外感,后绝贪嗔痴爱,去其内伤,病根自拔,病体自愈,然后大道可修,长生可得。今指酒字而言,有人知酒之为害于道也,誓必除之,及见酒犹津津以戒自持,或因人劝,或见人行令,而遂有欲饮之意。本不曾饮,而此意一起,即如饮也,此乃酒之病根也。除者须于起意之时除之,方能拔净其根。有人知色之为害于道者,誓必除之,及见色犹念念以戒自持,或娇姿献媚、窈窕呈情,而心意颇动,遂有羡慕之情。本不曾通,而此情一起,即如通也,此乃色之病根也。除者须于起情之时除之,方可尽去其根。可见酒色之病根,皆藏于心意之间。欲去病根之道,先正其心,后诚其意,而病根自断也。其病根之不断者,由心意之未正也。心意未正,偶发一念,虽不曾饮,而此意已欲饮也;虽不曾通,而此情已欲通也。先时原无此想,因感外而动内,犹水中之月、岸石激水,水动则月亦与俱动。虽无其实,而形影已摇也,真道不可得也。欲求断根之法,儒有非礼勿视、非礼勿动、见如不见、闻如未闻;释有忘人忘我忘众生之语;道有视之不见、听之不闻之说,此皆可以锄酒色之病根也。至于财字难言矣,有因道缘未就,而暂作计较者;有因身家甚穷,而姑求生活者;其势不得不然,尚有略迹原心之例。其余若讲门面者,有讲声势赫奕、衣服饮食者,有讲田园庐舍者,以及奇技巧淫者,常在名场利薮中打扰,屡于算盘斗秤内苛求。既欲求名求利,又欲成仙成佛,这个样儿也来学道,岂不可笑?至于气字,人人未平,刚气谁人有,正气谁人养?不过使一切浮气、躁气、血气、俗气,或于貌上流露,或于言中争胜,或于事中争强,或于忿中逞雄,认气不认理,安有浩然之气哉?如此等人,也来学道,岂不可笑?此等病根,欲求绝断之法,儒曰:不义之富贵于我如浮云,又曰持其志勿暴其气;释曰:不受福德,得成于忍;道曰:悉破悭贪,慈心下气。此皆可以除财气之病根也。以上四端,欲斩断病根,必正其心念,儒在乎醒,释在乎觉,道在乎悟。能醒能觉能悟,则天下事看得透彻也。
论打坐之法
静坐忘情,止念心死神活。厚铺坐褥,宽解衣袋,于子时向东微微盘膝打坐。握固端身,叩齿咽津,舌抵上腭,耳以反听。微开其目,以垂眼帘,以神光返照于脐下,故曰玄关。静坐之工,须止妄念,有一毫妄念,则神不纯阳,而功难成也。又要忘情,情不忘则心绪不宁,道亦难成也。
厚铺坐褥者,使可耐坐而身不倦也。宽衣松带者,使气得以行往也。子时者,乃阳气发生之时也,而向东者取生气也。盘膝而坐者,收养神气也。握固者,即拳手以两拇指掐第三指,为忘形也。端身直脊者,使两间通达而气不拥塞也。唇齿相叩,使重楼无耗气之患。口乃气窍,口开则气散,故宜闭之耳。耳通精窍,逐于音声,故返听而不闻。微开目者,使不坐于黑暗也。目为神窍,目伤于色,神从色散。全开则神露,全闭则神暗,故半垂帘也。目光自玄宫返照于脐下,犹天之日月光明而生万物也。寡言语以聚气,使气不漏于口;绝音声以养精,使精不漏于耳;空色相以凝神,使神不漏于目。故谓之无漏真人也。此乃打坐之工,入德之门矣,不可视为虚妄。勤而行之,自有应效,休得懈怠,自误前程。大道无穷,取之不竭,用之不尽。要使贯通万化,不可执其一端。要诚心向道,真心改过,方可有益于身心也。道不向不成,一时一刻,不离本体;一言一动,必由寸衷。惺惺不昧,念念皆仁,此真向道也。过不改不除,如病在私,则以公心去其私;病在欲,则以理心去其欲;病在偏,则以中心去其偏;病在傲,则以和心去其傲。凡病在此处,即于此处治病。求功如此,随起随觉,随觉随扫,随扫随灭,自然心中和如春风,朗如星月,阔如天地,静如山岳。渐渐气满溢,默运乎一元,充周乎四体。不知不觉之间,而大道成也。道理精微,道法无边,一体贯通,万派朝宗。要活活泼泼做来,自自然然行去,方为有功。冷冷浸浸,孤孤单单,坐在这里,总是无益。岂不知孤阴不生,独阳不长?这样死坐,使阴阳不能相通,怎能怀胎?怎能产婴儿?我与你讲,若要这个不离那个,你若要那个,依然不离这个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八回
嗟乎!世之修道者,或在事上修,或在貌上修,或在口上修,皆失之远矣,于道原无分毫。又有从耳目上修,肚腹上修,恭敬上修,一切有为之法,皆非道也。有失真道之体,不可谓之道也。其形流露,不可尽言。有近于旁门者,有假托修炼者,有浮华重而镇静少者,有心志切而力量弱者,皆各有病。病在这个太轻,病在那个太重,都未由中自然做去,故乐在此而忧在彼,进一寸而退一丈,未有大道之妙趣,而实不知也。总之人心不灭,道心不彻。人心不灭者,未看淡俗情,衣服恐其不华丽,饮食恐其不鲜美,声名恐其不彰扬,才华恐其不显露,银钱货物恐其不多,田园屋宇恐其不广,一切不能看淡而有求福之心。时而有欲安之意,时而有贫苦之叹,时而有奢侈之思,满腔私欲,此即所谓人心也。不灭者,不能看淡世俗使之去也。凡人皆具真性,是有造之道器,可成之根基,却因不能看淡世俗,而使道心不能彻也。所谓道心者,有也淡,无也淡,美也淡,丑也淡,得也淡,失也淡,毁也淡,誉也淡,生也淡,死也淡,能看淡一切,便是道心。此心用来修道,而道可成;用来降魔,而魔自消也。修道者,可不去其人心,而存其道心耶?但愿人人皆发道心而成正果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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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九回
大道不分男和女,离了阴阳道不成。因你背了造化炉,静坐孤修气转枯。
女子无夫为怨女,男子无妻是旷夫。我今明明对你讲,一阴一阳不可无。
阴阳配合是正理,黄婆欢饮手提壶。西家女,东家郎,彼此和好两相当。
只因黄婆为媒证,配合夫妇入洞房。二八相当归交感,结成胎孕在身傍。
十月工夫温养足,产个婴儿比人强。你今依我这样做,立到天宫朝玉皇。
学道之人,要虚心下气,不耻下问,方是得一步进一步,一步高似一步,积丝累寸,积寸累尺,积尺累丈,以十成千,以千成万。道之妙处,不以数计,故曰道妙无穷。灰心枯坐,不明阴阳之理,不识造化之机,也不去师傅跟前领教,碍以男女之别,遂起人我之见。死守此法,终不能了道。
一阴一阳之谓道,离了阴阳道不成。这阴阳是阳火阴符之阴阳也,非谓男婚女嫁,治世之阴阳也。这个是言如此妙理,惜你不悟;那个是言这般玄机,叹汝不识。独阳不长者,阳属火,火多必躁,不能成丹;孤阴不生者,阴生水,水多必溢,不能成丹。此孤阴独阳者,比譬水火不能济也。总而言之,修道之人,要水火相济,阴阳贯通,方可还丹。说你背了造化炉者,明说你不明真阴真阳之理也。旷夫怨女,亦孤阴不生,独阳不长之义也。故明与你讲学道之人,不可无此阴阳,此阴阳者乃还丹之妙用。黄婆者真意也,以真意会通阴阳,如提壶欢饮良美矣。真意属土,土色黄,故喻之为婆。西家女金也,金旺于西,故曰西家女。东家郎木也,木旺于东,故曰东家两相当。二八,一斤之数也。金非木之子不克,木非金之子不生。于阴阳造化,五行生克之理也。修道者必以意会通,如媒之说合两家,使金木相逢,两无间隔,如夫妻之好。洞房者丹庭也,使金木归于丹庭。金者魄也,木者魂也,聚此魂魄于一处,恋恋不舍,依依相偎,魂不离魄,魄不离魂,似夫妻一般,两下相当。汞也是八两,铅也是八两,交感是结丹之处,是言魂魄相依精气,若有所感,凝结其中,如怀胎也。十月者,十为数足。温养者,火候也。此言精气凝结,以火候煅炼成丹。足乃圆满之谓,工程圆满,婴儿降生。婴儿是真气所化之神也,此神从泥丸宫出来,上朝金阙而为真人,岂不是神仙么?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九回
人身以气为本,以心为根,以性为幕。天地相去八万四千里,人心肾相去八寸四分。肾是内肾,脐下三寸三分是也,正串着一脉以通息之,浮沉息总百脉,一呼则百脉皆开,一吸则百脉皆闭。天地造化流行,亦不外乎呼吸二字。人呼吸在心肾之间,则血气自顺,元气自固,七情不肆,百病不治而自消也。打坐之法,每子午卯酉时,于静室内厚铺坐褥,于褥上盘膝而坐。微目视脐,以棉花塞耳,心绝念虑。以意随呼吸,一往一来,上下随呼吸之间,勿迟勿速,任其自然。坐一柱香久,觉得口鼻之气不粗,渐渐柔细。又一柱香久,觉得口鼻之气,似有若无。然后缓缓伸脚开目,去耳塞,下坐行数步,又侧身偃卧。片时起来,啜粥汤半碗。不可作劳,切勿恼怒,以损工夫而伤真气也。
打坐工夫不在多,全凭炼气与除魔。且将障碍一齐去,勿使心头有网罗。
障碍不消烦恼聚,罗网不解怎娑婆。分明至理相传授,切勿因循自坎坷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十二回
人身活子时,是先贤法天象地,以吾人体内先天元炁之消息,而拟外界自然阴阳盈虚消息之时。因其初动之时,无有定时,故谓之为活。既称之活,则不拘一日之阴六时与阳六时,只自吾身之变化而论。活子时,是修行入门的一道关键的门槛,是打坐修行中真实的体验,是后天静极而先天一炁自动,故曰一阳来复活子时,而不是想像出来的。老子曰:“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。”至于如何知道活子时到来,还须打坐修行,活子时来时自知。早上醒来之时,并非活子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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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之奇吾者,皆以为吾为异也,夫吾岂肯异哉?不过蠢耳庸耳愚耳已矣。吾何愚?不贪不垢,不想不妄。蠢也,不知计虑,不明巧拙。愚也,不言怪异,不落尘俗。庸也,世人说我蠢,笑我愚,责我庸,吾转痛世人之至蠢至愚至庸,而不知振拔。吾即以至蠢至愚至庸之道,以醒悟世人。汝等不能知心,即不知道。故修道者,必自炼心始。然炼于未发,尤贵炼于既发。如游心放心诸杂念心,皆既发之心也。而欲使之寂然不动,殆必守其心,定其心,收其心。夫守心是守其未动时,定心是定其必动时,收心是收其已动时。收之不易,先要随起随收。收之愈疾,守之愈坚。守之愈坚,定之愈永。此乃我道门修心之妙,要使此心空无一物。盖心者,即先天一气之真阳结成。故心属火,非纯阳无阴也,阳中自有真阴也,故心形上有三数覆下,下有偃月载上。可见阳非阴不长,阴非阳不生,真阴从真阳,故以心名。所以动一毫妄念,心内就短少一分真气;一事入心,便添一种魔障。故心一起,即不以心名,是名曰念。念字之形,人有二心也。人有二心,不能专一,故百事无成,至于道更远也。
心为一身之主,有一无二。若起二心,是谓之念也。此念一萌,便生出许多虚妄之事而心不能作主,致使此身陷于沉溺。嗟乎!难以拔度也。炼心之言,即炼道之诀也。炼道者若不先将心炼好,纵有妙道亦炼不成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十二回
嗟叹凡夫不悟空,迷花恋酒逞英雄。春宵漏永欢娱促,岁月长时死限攻。
弄巧常如猫捕鼠,光阴却似箭离弓。不知使得精神尽,愿把此身葬土中。
修行念头,细中有细。有一念之私,即有一毫渣滓在心。有一念之欲,心中即有一大魔障。盖私欲一起,即失先天,必去私欲,方可存先天。先天者一气之也,私欲起则火动,火动则气散,气一散何有先天,又何以审火候?私重则气敝,又何以复灵机?欲甚则气枯,又何以得奥妙?其机如此。私念当除不当除,欲念当除不当除,妄念当除不当除?有私念者听吾言必戒,有欲念者必戒,有妄念者必戒。总要将心养得寂然不动,然后念头可灭,念灭则私尽,私尽则欲净,欲净则阳纯,阳纯而阴消也。真仙大佛,无不从中得来,皆于念头处下手,不可视为具谈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十三回
重阳祖师论静
我教以静为主,这静字上可以参赞化育,下可以包罗万象。我将这静字为汝等宣说,不但修行悟道可用,即齐家治国亦不可少也。
静之一字,妙理无穷。但言静者多,而知静者少,故欲静而不能静矣,是未寻着静之根源。静之根源,先要看空世界。静之门,当从不静处下斩绝工夫,静之终当于常静时用防备妙法。念头一起,随即消灭,灭而复生,不使之生。生而即灭,使其永灭。静之极,不静自静,何尝言静,何尝言不静?止于至善者,莫过于静。静之于斯,泰山崩前而不惊也。非故不惊也,崩前而若未崩前也。美女当前而不动,非故当前不动,而若未当前也。至于动作行为,待人接物,其镇静之功,自然有不知其所以然者。父母见之顽者慈也,兄弟见之戾者和也,妻子见之悍者顺也,朋友见之伪者诚也,俗者见之粗者细也,士人见之肆者敛也。以此忠君,忠是性分;以此爱民,是真实之爱,非姑息之爱。有何不行之道,不伸之志哉?斯言非奇也,而奇不可言。不特静中静,而动中亦静,动静俱静,道可有成。佛言明心见性,非静不能明与见也;儒言穷理尽性,非静不能穷与尽也;道言修真养性,非静不能修与养也。静者,三教之命脉,不特此也。试看一日非夜之静,无以为昼之动之本;四时非冬之静,无以为春之动之本。是道本于静,自然之理也。道本自然,舍静从何入门?
这静字,是三教不离的工夫。士农工商,王侯将相,都要由静而后能安,安而后能虑,虑而后能得。父母能静,而子自孝;君王能静,而臣自忠。弟兄能静而和睦,朋友能静而信实,夫妇能静则顺从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十三回
性命双修之法,要内外俱有。缺外功则德行不全,缺内功则本源不清。夫外功者,平生居心,须使无亏。一言必谨,言有功也;一行必慎,行有功也。一事不苟,一介必严,莫非功之所积,功之所推。夫内功者何?惺惺勿致于昏昧,防意如防城之险,空空不著一物,守心更比守身之严。时而天人介于几希,天人即交战之会也。吾将内功重而言之,盖内功不可以色见,不可以相求,不可以侥幸,不可以苟安。扫去一毫之色相,即有一毫之阳生;扫去无端之色相,即有无端之阳生。将色相扫尽,不留些子芥蒂,则纯阳之体也。有等修道者,非不信心坚固,而弊在速成。工夫未到,便思证果。又有习吾道者,非不加意盘旋,而弊在安闲。日日淹淹欲睡,时时闷闷不乐,精神不振,艰于行持,不肯用工。岂不知一长一技,用尽无限心机,方得随心应手;半丝半缕,费尽了许多气力,方称心而足意。岂学神仙者不下苦工乎?知之非难,行之为难,必勉为行之,方无负我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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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十五回
磨砖枉自用工夫,静坐枯修气转枯。两下俱为费力事,一言提醒破迷途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十六回
王玉阳祖师论内丹
闻说西方种异莲,花开十丈藕如船。灵台自有祗圆树,本地风光即佛天。
夫真阴真阳者,阴阳二气也。真阳之气藏于肝,真阴之气聚于肺。肝者木也,聚魂之所;肺者金也,藏魄之地。金为兑女,木为震男。木旺于东,金产于西,故喻以东家郎西家女。而欲使金木相逢,魂不离魄,魄不离魂,如夫恋妻,如妻依夫,此即阴阳会合之理也。然必要借黄婆勾引,方得相见。黄婆者真意也,言是必借真意会通,可使金木两无间隔,方能如夫妻之好。意属土而多情,其色黄而好动,故喻之为婆。东西往来会通两家,如媒妁一般。怀胎者是言真气凝结于丹田之内,如有孕之状。真气具足,发现于神,故曰神为气之子,气乃神之母,故有婴儿降生之言。到此地步,大丹成也,可与天地同老,日月同休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十八回
郝太古曰:“慧剑高悬星斗寒,群魔束手难生端。蒲团坐断三更月,九转还丹龙虎蟠。”
王玉阳曰:“仙亭览古叙温寒,考证玄工最的端。捉得金乌并玉兔,自然虎踞与龙蟠。”
谭长真曰:“道法无边神鬼寒,超凡入圣岂无端。一拳打破痴迷网,偃月炉中龙虎蟠。”
刘长生曰:“提起今人心胆寒,霓裳飘处始生端。聪明反做痴迷汉,说甚仙山龙虎蟠。”
王玉阳曰:“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自无色相。”郝太古曰:“人我两忘,色相自空。”
谭长真曰:“有志者可以使巧,无志者可以守拙。各有妙用,不必深言。”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十九回
邱祖论出家
所谓出家者,出尘离俗也。必先有一番看破尘俗之意,隐居求道之心,方可谓之真心出家也。若一时妄冀成仙,或因气忿,或贪安闲而出家者,是借道为由,而实安顿其身也。故猛勇心易起,长远心难得,
以道为可有可无,所以终失玄妙。又有幼失依怙,老来孤独来出家者,不过借吾门以栖身,有何看破之事?总而言之,既来者则安之,管他看得破看不破。来在三宝地,都是有缘人。进吾门者不穷,出吾门者不富。既入吾门,当体吾心。上者参玄打坐,中者诵经礼诰,下者作苦做工,亦可以了出家人之事。人所不能者,我勉而能之;人所不忍者,我必忍之。能者能绝情欲,忍者能忍饥寒,如此则过于人也。要使心中空虚,勿容一毫障碍,勿起一点偏私。不惟无人,更且无我。以我所无,而魔从何有哉?要在此虚无之中求道,工夫自得。若于做作上坐工夫,反失真道。凡事量力而行,不过不及。识其大者成其大,识其小者成其小。傍绳墨而去,循规矩而来。虽不能成仙佛,亦不失为好人也,不枉出家一场。若止知挽髻是道,削发即僧,五蕴不空,四相未忘。外面俨然衣冠,内里几同禽兽,名利之心不淡,是非之心常存。奢华为念,只恐衣服饮食不及人;侥幸在意,常望所作所为皆如愿。如此之人,虽说出家,竟未出家。名呼为道,全不在道。以此看来,不及还俗归家,染苦为乐,何必久恋玄门,指道营生,造下无边罪过,今生既不能超拔,来世犹坠于苦海。是今生之福果未得,而来世之罪孽早种,当自思省。
虽发心为僧为道,必谨遵法言法训。当要慈心下气,恭敬一切。不可使性纵情,忘念千般。更宜舍己从人,最忌伤生害命。勿谓我不如人,遂起嫉妒之心;休言他不及我,便生轻慢之意。莫将好胜心凌辱于人,休起巩高念,骄傲乎己。我不如他,是我修积未到;他不及我,是他时运未来。道无大小,吏无尊卑。不论富贵贫贱,何分尊卑老幼?有道者为大,有德者为尊。好学者如金如玉,不好学者如草如茅。不贵金银财宝,只重仁义道德。天子出家不为贵,乞丐出家不为贱。尔等既要出家,当作斯念,不宜富贵动其心,贫贱移其志。视我身为已死之人,今于死中得活。当大起一个念头,求个不死之法,方可谓之至人也。不到苦之极处,苦根不尽,智慧难开。今愿尔等当于苦处求之,受一番苦,即退一番魔;受十分苦,而魔气全消也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二十七回
佛以空空设教,道以虚无为宗。空者无也,虚者亦无也,看来总是一理。
——《七真传》第二十八回
本文摘自《道藏》,著作权属原创者所有
书名:《道藏》
作者:上海书店出版社编
ISBN:9787805695280
出版社:上海书店出版社
出版时间:1988-03-01